“我叫涂红刚,名字很好记,有一位因唱《霸王别姬》而出名的歌手也叫屠洪刚,我们的姓名是同音不同字。他是一名歌手,很有成就。我虽然默默无闻,但自我感觉还好。”
这位“默默无闻”“自我感觉还好”的报告人,就是湖北省孝感市云梦县委组织部原干部科科长涂红刚(上图。资料照片)——这是5年前他在报告中的一段开场白。
5年过去了,当初聆听报告的青年干部们,却再也听不到他对事业、对人生的深切感悟了。因长期积劳成疾,在连续加班工作一个星期后,2013年7月5日,涂红刚突发心脏病去世,年仅38岁。
安心本职但不安于现状
1999年,24岁的涂红刚进入云梦县委组织部干部科,一干就是14年。这14年里,组织部长换了四任,干部科长换了两任,和他一块儿进县委机关的15名干部,有的升迁了,有的调走了。只有他还在那下雨天就得用盆接雨的办公室里工作。
“小涂,有升迁的机会,你看看也去争取下?”一些老同志善意地提醒他。
“我们管干部的最明白‘人岗相宜’,有了更需要咱的位置,领导肯定会关心。”涂红刚总笑着说。
“红刚,我的公司越做越大,来帮帮我,工资怎么也要比你现在每月的2000块钱翻几番。”在海南做房地产生意的表姐夫多次请他。
“领导、同事信任我,才让我干这么重要的工作,再说我心里也舍不得这份事业。”涂红刚回答。
安心本职,忠于职守,但不安于现状、不思进取。2000年、2009年,涂红刚两次被列为乡科级后备干部,直到2011年才被任命为副科级干部。每年年度测评,他都名列前茅,但先后4次把优秀等次让给了其他同志。
打开涂红刚的办公桌抽屉,里面是一个个厚厚的笔记本。但凡看见与组织人事有关的政策、知识,他就剪下来,粘在笔记本上。14年的积累,使他成了“政策通”,他绘制的换届选举流程图,成了具有“自主知识产权”的“工具书”;他撰写的《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系统性、统筹性、协调性问题研究》获得省委组织部调研课题优秀奖……
专注工作而不专于人情
干部科承担全县干部任免、教育、监督等工作,掌握着近千名县管干部的信息,换届时干部推荐、提名、考察、选举的具体组织工作都由干部科完成,专业性很强。
看到被涂红刚翻烂的干部花名册,就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同事们称为“活档案”“一口清”。全县科级干部的年龄、工龄、党龄和基本经历,他烂熟于心,张口就来。涂红刚经历了4次换届选举工作,从候选人简介的拟定,到选票的印制、发放和选举结果的统计等,他工作细致入微,反复核对。
2004年,县人大换届选举当天凌晨2点,刚回家躺床上不久的涂红刚忽然想起来,有一份新改的简介还没有亲自核对。他马上爬起来赶到文印室,发现时间衔接上果然有一处问题,立刻重新印制装订,一直干到天亮。
正是专注工作,勤于钻研,使只有中专学历的涂红刚,成为了县城里小有名气的“干部工作专家”。
组织人事工作要求干部“嘴要紧、心要正”。每次干部调整,作为干部科长的涂红刚最先知情。这时,来打听情况的有,说情照顾的有,溜须拍马的有,而涂红刚总能有理有礼有节地把他们挡回去。涂红刚守口如瓶的办法让新来的大学生徐辉十分佩服:“涂科长能做到从不跑风漏气,最关键的是有公心,他专注的是工作,不是那些人情世故。”
迷恋事业决不迷恋做官
走进涂红刚父母“家徒四壁”的旧屋,悲痛瞬间袭来。涂红刚去世7个月了,这个家庭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。对于儿子的英年早逝,母亲深深地自责:“怪就怪我们对他要求太严,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。”
就在涂红刚去世前一个月,父亲重病缠身,做了肾脏切除手术,而涂红刚忙于到乡镇考察干部,不能守在父亲身边,只在做完手术后前去看望,随后又匆匆离开。几天后,涂红刚赶到医院,没等父亲醒来,自己却先累得睡着了,最后反而是老父亲为他披上大衣。
“他忘记了自己,忘记了家庭;他透支了身体,透支了生命。”妻子掩面而泣。长期劳累,使他患上了高血压、慢性支气管炎。同事眼里的他,依然是每天意气风发、精神昂扬地工作;而家里人看到的他,却是进门就说“我累了”,然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在生命的最后24个小时里,涂红刚完成了他深入调研、反复修改、精心打磨而成的“全县大科室制改革方案”,这一方案,在他去世后的20天内全部实施到位。可惜的是,他再也看不到了。
有人问他是不是“官迷”,为了这么个小官,这么辛苦干值不值得。每次听到这样的问题,涂红刚总是一笑了之。
一个基层组工干部的质朴情怀
涂红刚去世后,尽管一再限制参与丧事的人数和规模,但仍有许多干部群众自发前来为他送行,很多人还是从外地赶来。从人们哽咽地讲述中,可以看到一个基层组工干部的质朴情怀:
他为民——70多岁的李国发老人革命战争年代参加过解放军中原突围,如今生活困难,要求组织为他解决离休干部待遇。但按照政策,不能办。涂红刚一次次接待、耐心解释,一次次找民政部门想办法。老人从乡下赶来,涂红刚总是自掏腰包,请他吃饭,为他买车票。“事”没办成,但老人对涂红刚感激在心。
他务实——2012年11月,在一位干部的任前公示期内,一封举报信摆在了涂红刚的办公桌上。信件以一位女士的名义撰写,自称和这名干部是情人关系,并留下姓名、身份证号、电话。涂红刚立即调查,经过多次明察暗访,没有发现所举报的问题,而举报人的身份也被证明为假。诬告没有得逞,这位干部如期任职。
他清廉——涂红刚的母亲无业,姐姐、姐夫双双下岗,一家生活困难。这位“管”着全县近千人“官帽子”的干部科长,给自己的亲人介绍个好点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。然而,涂红刚没有这样做。姐姐自己找了个超市当导购员,父母和他们一家人一直挤在一个只有50多平方米的旧房子里。
涂红刚走了,走得那么匆忙,来不及和自己疼爱的妻子儿子告别;来不及安顿好大病未愈的父亲母亲;来不及再看看一直朝夕相处、亲如家人的同事们。但是,他却留下了干部群众对基层组工干部“安、专、迷”的评价,留下了为民情怀、务实作风、清廉口碑,留下了信仰的力量。